上完一个学期的课程,杨晗在日志中写下:“一对年过七旬的老教授夫妻同台授课,他们举手投足体现出的和谐和默契不知道羡煞了多少青年学生。”
可他们觉得这太正常了。就像在家里准备开始跟访客聊聊之前,黄美娟给吴乃虎拿来橘子和脆枣,吴乃虎把盛满热水的保温杯放在黄美娟的面前。
今年,吴乃虎的课堂是周三晚上6点半在中科院能容纳200多人的大阶梯教室中开设。如果你踩着时间去,那多半只能站着听课了。多年来,无论大小教室,只要是吴乃虎的课,总是场场爆满。一位有座位的学生说:“中午就来占座位了!”
在百度搜索中输入“基因工程原理”6个字,就会出现“吴乃虎”的名字。他写的经典教材《基因工程原理》1989出版以来印刷17次。而他印过两套名片,一共200张,连一半都没用完。
“目前,国内年龄在55岁以下从事基因工程研究的绝大多数科研及教学人员都读过这本书,其中有很多人还听过我们的课。” 吴乃虎讲得信心满满。
现在在课堂上,看着学生不好好上课,吴乃虎批评在嘴上,疼在心里。想及当年自己的艰辛,他就替现在的学生着急:这么好的条件,这么年轻,怎么能不好好学习呢?
1983年初,吴乃虎谢绝了美国纽约凯瑟琳肿瘤研究中心年薪2.5万美元的邀请,前往美国康奈尔大学生化分子生物学系学习。他说:“我留学是服从国家的需要,真正学习新东西,而不是为了赚钱。”他拜在世界著名分子遗传学教授吴瑞门下,开始学习当时最先进的分子生物学及基因工程。
当时已是45岁的吴乃虎,几乎是从头学起。无论是英语水平、实验技能和专业知识都很差,大多数试验在国内都没做过。3年里,他没有休过一个完整的节假日。1年后,康奈尔大学主动将吴乃虎的身份从访问学者转为博士后。
1986年回国后的第二天,吴乃虎便兴冲冲地回所里报到,希望尽快开展实验。没想到的是,所里分子生物学方面几乎一片空白。
别提实验室和经费,连一个像样的放桌子的地方都没有,他就在别人实验室的通风橱边上放了一个三屉桌。也就在那张小桌上,他写完了《基因工程原理》。
直到现在上他手到擒来的“基因工程原理”课,吴乃虎还是要在上课的前一天搜集最新资料。然后由黄美娟组织整个的课程顺序,确定讲课内容的详略。
在吴乃虎的书柜最下层,有十几册统一用黑色文件夹装订好的笔记和资料,每一册都有五六厘米厚。他细心珍藏了20多年。
这是他从美国带回资料的不到十分之一。在美国时,他就开始酝酿要写这样一本“让国内的学子能够迅速地掌握基因工程的理论知识”的书。
吴乃虎说:“没有黄老师多年的支持与关心,这本书我写不出来。”
说罢,他翻箱倒柜从书桌柜子里捧出一大摞的资料,这是新书《分子遗传学原理》第一章修订全过程的所有材料。一共9本,两度更改名字和结构,几乎每一本的每一页,都有吴乃虎和黄美娟的笔迹。红色、蓝色、黑色,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不同的修订处,工工整整,每一处修订都用了规范的修订符号。
每次上课,他们都会提前大约一个小时到教室,黄老师整理讲义,吴老师就跟学生聊天,或者“突然袭击”检查笔记。
黄美娟每学期与吴乃虎一起上课,做笔记比学生都认真。单手边能拿出来的就有11本。起初,重点标的多,到后来,她更多把自己的意见写在笔记正文下方。每一节课后,她都会拿着本子跟吴乃虎说:“吴老师,你看啊,这里没讲到,那里还需要加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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