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 载客摩的老蒋:攒够饭钱就回家带孙
中大布匹市场有近万辆运货三轮车,而拉客的电的、摩的数量则比三轮车多出好几倍。为了维护道路交通秩序,一些警察身着便衣,在批发市场附近伺机行动,打击和收缴“五类车”。46岁的老蒋在批发市场开摩的拉客不到八个月期间,被交警缴获了3辆车,一部价值3000元的新车和两部1000多元的二手电动车。
今年3月中旬,老蒋载着一人和两匹布料在海珠区政府附近的人行道上,被七八个穿着制服的交警拦了下来,没收了新买不到一月的电动摩托车。他心里暗骂自己蠢笨,接着他买了一辆二手摩的,看到穿制服的交警学会“绕道而行”。
6月初,当他载着客人路过逸景路时,十几个便衣警察站在路边,他们胸前佩戴着“工作证”,手里还拿着对讲机,2个小时内已经抓获了12辆摩的。老蒋没注意到前方的情况,“不幸”被便衣警察一把拉下车,“我第一反应是赶紧骑上车逃跑,但这些便衣警察会骑着摩托车来追你,想跑掉也很难。”老蒋最后是连车都不要就跑了,“只要人没事儿,车丢了再买一台就是了,赚到钱就买辆新的,没钱就买辆旧的”,老蒋并没有把连续三次被抓的损失放在心上。
记者在市场附近一打听发现,几乎每一个摩的司机都曾被便衣警察抓到,有的两年被没收了4辆车,有的才刚入行,一上路就被便衣警察逮个正着。对于,便衣警察出现的时间和地点,摩的司机这样形容:无固定时间地点,特征也不好把握,因此才会频频“落网”。
立冬当天,老蒋几个老乡的车在路上被扣了,老乡们将便衣的特征、出事的路段,还有警察的照片发在群里,“多认识几个机灵的老乡,可以减少很多损失,有几个老乡每天都会搜集一些警察出没地点的消息,然后通传”。
老蒋以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,农闲时会到建筑工地做水泥工。在老乡的介绍下,他背井离乡来到广州发展。
老蒋对这份工并不满意,“这不能算是一份工作,一天到晚提心吊胆、低三下四的。别人问我做什么的,我说我就是一拉客的。”不过,老蒋挺喜欢这份工的“自由”,上午没生意时,可以和老乡坐在一角喝茶聊天,天气不好就在家休息,“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建筑工人,经常要忍受包工头的臭脾气,现在一个早上不干活也没人说我。”
拉一单摩的,收费标准为5-10元,老蒋平均一天赚200多元,一个月收入有5000元左右。摩的生意提高了老蒋的生活品质,现在的他每顿饭都可以吃上荤菜,还供养着读大学的儿子,这让他显得有些得意。沸沸扬扬的禁摩禁电风波,让老蒋对于“未来”和“理想生活”有些不自信了,“我没什么文化、没技术,等儿子大学毕业了,结婚生子了,我和老婆也攒够了饭钱,就卖掉摩的,专门在家带孙子。”这是老蒋理想。
晚上7点多,布匹市场的档口传来“哗啦啦”闸门关上的声音,五类车主们则准备再干最后一单活。一群群摩的司机在档口过道的出口处等着市场收工的人,他们搓着双手取暖。客人来了,老蒋拉紧大衣拉链,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。
记者手记
失控的五类车和失效的禁令
在两天的采访中,记者遭遇了形形色色的五类车主,如果说开五类车谋生活是为生活所迫,颇为牵强。由于收入不菲、违法成本低、工作时间自由,甚至连写字楼里的小白领都扎身其中,不亦乐乎。
在广州,存在着大量城乡接合部、批发市场、出租屋,在这些五类车横行的化外之地,尽管天天与警察做着“猫鼠游戏”,但似乎没有一个五类车主对这份工作的前景有着过多的动摇。专业市场的物流需求以及政府的配套缺位,让五类车堂而皇之地占用公用资源,影响街坊生活,同时带来一系列交通隐患。
有需求的市场是否就真能名正言顺呢?今年9月,两姐妹从人民桥搭乘一辆“五类车”,当该车行至人民桥北时,由于颠簸,姐姐跌出车外受伤致死,“五类车”驾驶员逃逸。面对这样的伤亡案例,实在不容忽视。2014年1月至9月,已发生“五类车”交通事故1300余起,死亡近400人,受伤1500余人。去年“五类车”的交通事故1600余起,死亡400余人,受伤1700余人。
我们无法追溯到第一辆五类车从何时开始在此落地生根,但必须承认的是,在广州的某些领域,五类车已经失控。
如果“禁”可以从根本解决问题,那么在禁摩已经七年之久的广州何以仍有五类车生存的土壤?一切回到源头,我们是否应该思索一番:五类车因何而生?奈何不去? ·许琛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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