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话
全球读经推广人王财贵:“家长对教育有各自的追求”
羊城晚报:作为全球读经运动的推广人,深圳读经村乃至全国很多私塾创办人都是你的追随者,“读经教育”的核心内容和理念是什么?
王财贵:说到理念,我们就是想给孩子提供一种合乎人性的教育,什么是合乎人性的?我认为经典之所以是经典,不是任何人可以规定的,是因为它蕴藏了天地之心、修齐之道、治平之方、文学之美,所以虽然历经了数千年,仍有它的传承价值。我认为儿童读经是合乎人性、合乎教育理念的。儿童满13岁以前是记忆最好的时候,能充分利用这个记忆的黄金时期把经典背诵在心,将来定会开发他们的人性和智慧,成为一个具有中华民族灵魂的有德有才的人。
我要特别指出一点:读经固然不是“一切”,但读经在我看来可以作为一种基础的教育,一个孩子读几年经,可以为一切学习打下基础。
羊城晚报:像深圳这样的读经私塾或书院,据统计大陆有近3000家。有舆论认为提倡读经是复古,根本没有必要,你怎么看?民间读经教育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?
王财贵:读经私塾是不是有那么多家,我存疑。目前我所倡导的读经私塾,其教学内容与方法,虽然不全然是复古,但确实有点像是古代的私塾。有些人总是喜欢贴标签,觉得一说到复古就是落伍、有害。西方近代化的转折点是文艺复兴。文艺复兴就是复古,是复古希腊古罗马的“古”。西方人复古你就称赞,中国人复古你就讥笑?
凡是古代的就反对,这样一竿子打翻,是不公平的。让读经教育“重归体制”,让所有的孩子多多少少都能读到一些经典,是我的最高理想。在现代化的社会里,私塾,不管如何提倡,总是少数人的事,家长们是想好了,比较过了,才让孩子参加的,舆论不必太紧张。
羊城晚报:深圳读经村已发展十年,你如何评价读经教育,这会是一场读经运动吗?
王财贵:“读经运动”——运动两个字不能随便喊。当然,我也不是想做一个什么运动。我只是认为读经在教育的理论上是教育的本然,在民族的传统上是民族的责任。它是个理性的回归,不是个驱赶民众的运动。不过,读经教育,不是国家体制,不是世界潮流,所以选择读经,完全是很个别的,别看深圳读经村似乎很兴盛,其实,以人口的比例,全国读经的孩子不到万分之一。
现在倒有所谓“国学热”,似乎很火,其实都是新闻效应而已。实际上你去学校里看,有多少人在教国学?纵使有许多学校推展《弟子规》,它跟读经类似,对学生对社会已经有相当好的影响,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读经。
羊城晚报:采访中看到目前确实有部分学生,选择离开私塾回归体制教育。回到体制他们面临着识字、其他常识教育等问题,也正在补课。有舆论认为这是读经造成的恶果,你怎么看?
王财贵:这种看法我觉得很不公平,也很短视。应该普遍调查一下,大部分的家长还认为私塾的孩子识字量超过一般水平呢。
至于“常识”问题,更不能只用体制的标准,将读经的孩子和体制内的孩子放到一起比较。我们应该看得长远一点,在10年之后或者20年之后,人们再回过头来看看,谁走得更远?我们要看孩子的综合学习能力和最终的结果。那些转身回归体制的读经儿童,刚开始换环境,肯定有一个过渡期和转换适应期,这是很正常的现象。
羊城晚报:目前的读经私塾和学堂,例如深圳读经村,既没有教育部门的合法认可,也没有被强制取缔关闭,身份一直很尴尬。你认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,有出路吗?
王财贵:得承认,这不是我们所能做的,也只能是期待立法认可。法规总有法规的局限性和滞后性,但我们希望法规尽量要与时俱进,国家能不能出台涉及民间教育尤其是私塾的法规,让私塾教育有存在的空间?
事实上,我们并不反对义务教育,只是认为家长对于教育有各自的追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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